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,相传叫作百草园。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,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,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; 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。
不必说碧绿的菜畦,光滑的石井栏,高大的皂荚树,紫红的桑椹;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,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,轻捷的叫天子(云雀)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。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,就有无限趣味。
油蛉在这里低唱,蟋蟀们在这里弹琴。翻开断砖来,有时会遇见蜈蚣;还有斑蝥,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,便会拍的一声,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。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,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,何首乌有拥肿的根。
有人说,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,吃了便可以成仙,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,牵连不断地拔起来,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,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。如果不怕刺,还可以摘到覆盆子,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,又酸又甜,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。
在构思上,全篇抓住童年的乐趣和这种乐趣失去的惆怅,作为贯穿始终的一根红线,波澜起伏,张弛谐和,如写了百草园春夏秋三季的种种乐趣之后,“长的草里”引出美女蛇的故事。对儿童来说,听故事是一件快乐的事,但长妈妈的这个故事却让我担心:怕夜间有人来叫我的名字。惊惶之余,真“觉得做人之险”。
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,但雪一下,可就两样了,扫雪捕鸟,饶有兴味,闰土的父亲小半天 “便能捕获几十只”,可 “我”却 “费了半天力,捕住的不过三四只”,真羡慕闰土的父亲的本领。
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“我”送进书塾里去,离开了乐园,要进令人生畏的三味书屋! “我”惆怅不安,又疑惑不解;进了书屋,见先生很和蔼,才松了一口气;没想到我问先生不懂的问题,却遭他怒目!待摸准了先生并不常动用戒尺和罚跪的规则,便寻机会玩乐。
先生发现,不过瞪几眼,大声叫读书,待先生读得入神,我们又做戏的做戏、画画的画画了。如是通篇写了童年两个生活环境的无穷乐趣,乐中有忧,以忧衬乐。字里行间,流露着童年的天真烂漫,纯洁无瑕,把读者带进了这优美的世界。有着很浓的审美情趣。